就跟狗一樣,只要給一點飼料,他就會天天來等你。
一天都不遲。
每天、同樣的地點。
不管你再怎麼鞭打他,驅逐他,他總是會記著你給他的好,然後繼續等待妳下次給的那顆糖。
儘管中間有太多的不堪和悲哀。
「所以就是這樣子。」他起身。
「聽起來還不錯…」女孩笑著。看見男孩起身,杏眼微睜。「欸!你要走了?」
略微吃驚,她沒料到他這麼快就要離開。
「…喔。」男孩頓了頓,暼開了眼睛。「忘了跟你說,我今天有班要先走。」
「那就…」女孩面無表情小聲的喃,頓了頓,漾開了笑。「哪,沒關係,你就去吧。路上小心喔!回家再打給我。」
男還只留給她不耐煩的揮手和遠去的背影。
還有一張付過帳的發票。
捧著已經冷卻的焦糖瑪奇朵,女孩望著杯中不可見的弧環杯底,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很多事情。
包括她看到的那個擁吻。
這是交往第四年,第二次的冷戰期。
詳細來說,也不是冷戰。
只是略微的,小小的,意見不合。
她總覺得他當初會選擇自己,只是單純因為他的孤單。
當他孤單旅程結束,他就會從自己身邊畢業飛翔。
原本的無所謂,卻在四年後發現已經不是無所謂。
她想要,留在他身邊。
或者是說,她想要把他「綁在身邊」,即便他是隻應該翱翔於天際的老鷹。
有點害怕。
特別是他的思緒她一看就明白,他的一切她聊若指掌的時候。更恐怖。
她知道他的一言一行所表示的是什麼,更加讓她害怕。
害怕失去他。
男還是個不喜歡說破很多事情的人。
他希望,自己的每一模樣在女孩眼中都是最美好的。
女孩是個不願意把看破的事情說出來的人。
她希望,總有一天,男孩會把自己想的事情、她已經看穿的事情,老老實實的告訴她。
不同大小的兩的半圓,終究是要分離的吧?
女孩撐著傘在雨中走著,突然笑了起來。
笑著笑著,崩潰的大笑。
雨傘飛出人行道,她在雨中跳著華爾滋般的邊跳邊笑。
開心的笑顏,開心的舞蹈,不開心的雨水。
她看見他低頭,吻住那個人。
那是和今天截然相反的,陽光燦爛的午後。
在小樹叢中,陰涼的禪淒切的鳴叫。
那是他們固定的、秘密的小地方。
在轉角沒有祝福,只有她的錯愕,和他的沉默。
或許他連看都沒有看到她?
因為他從頭到尾,眼神都不在她身上。
下著雨的行人道是美麗的。
她抬著頭望著每天落下的顆顆眼淚,都是如此晶瑩剔透。
落在紅磚的行人道上,無聲無息的流出。
沒有痛覺的痛覺。
女孩伸出手,承受更大的雨點打在身上。
路上的車幾乎是看不到車窗外了吧?
雨刷刷到快要斷掉,與水還是不停的從天而降。
她彷彿聽見了他一邊開車一邊咒罵他最討厭的雨天。
出門的泥濘潮濕,她還曾經一起附和過的討厭。
卻變成了喜歡。
他開始說他很忙。
他開始不見面了。
他開始敷衍她。
他開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。
她開始有一點厭煩了。
總是自己在等待,那對方作了什麼?
自己又可以得到什麼?
安慰?
糖?
她總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可笑。
只要他給予一點點的擁抱,就可以滿足。
就算不是擁抱,他的一封解釋簡訊,她就可以釋懷一整天。
即使她早就知道,隔天的一切,只會讓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天堂崩潰。
然後,週而復始的,繼續等待。
等待他來,等待他編織的美夢。
她像隻忠實而乖巧的狗,一點都不離開。
她想要的只有他。
這樣的夢,會不會太奢侈?
腳尖點地。
如夢似幻的倒影。
她不想等了。
這次,她想要好好的,勇敢的去做一件事。
每次的等待都是空無的虛假,不如讓她來製造意外的真實。
真實才是現實,因為現實是如此真實。
她想要在他那張許久未出現其他表情的臉上,再一次出現那種意外的表情。
就像她當年跟他告白的時候,一樣。
那種意外的表情,她一輩子都不想忘。
只是記憶太渺茫,有點褪色。
她想讓它,再一次鮮明。
點地再點地。
她突然覺得雨水打在身上不這麼痛了。
有人說過,沒有努力,就沒有權力說自己已經盡力,為什麼還得不到糖。
不想等待了。
這一次,他會好好的看著自己嗎?
看著還在原地等待的,自己。
大雨一遍又一遍的沖刷,剛開在地上的紅花馬上就隨著無情水流進入溝中。
曇花一現的美麗。
在數小時後,接起電話的彼端,話筒茫然的掉落。
配著焦急的關門聲,緩緩凋謝。
這一次,她不要再作乖狗了。
他飼養的不是狗,而是她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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